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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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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火

神澂聽見前門很是嘈雜,門派裏也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,看穿著打扮,似乎是山下的村民。

更令她詫異的是,他們好像是來聽季疏講學的。

任鎖鎖解釋說:“每逢初七、十七,季掌門都會公開講學,教些簡單的符咒,讓有空的村民可以了解些符修知識,提高自保的能力。也算回饋鄉親們嘛。”

神澂點了點頭。這確實是一件好事。

不遠處,她看見第一天山下茶水攤的那個小徐攤主,正跟季疏聊天聊得眉飛色舞,看來兩人相識已久。

他跟季疏差不多高,一張臉看起來滿腹經綸,總是和和氣氣的。

“他叫徐穿林,在山腳有家小茶水攤。每次公開講學他都不落下,期期必到。平時也給我們送些上好的茶葉。一來二去就跟我們熟悉了,跟掌門很是投緣。”

“那麽愛學習符修為何不直接拜入你們門派呢?”

“掌門也提過這件事,不過徐兄說修仙得需要童子功,他都已經到了嫁娶的年紀就不自討沒趣兒了。”

虞思齊插嘴道:“掌門覺得他可惜,畢竟他天賦挺高的,只教一遍就能把符咒畫的像模像樣。”

此時徐穿林瞧見了他們,認出了神澂等人,笑著招呼他們過去:“鎖鎖,思齊。”

等他們過來,徐穿林眼前一亮:“我聽季兄說,他從若瑜峰請來一位符修奇才。早在山腳,在下就看出這位神澂姑娘氣質不凡,宛如謫仙,遠遠看去就像‘霓為衣兮風為馬,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’。”

以前哪有人敢誇她宛如謫仙,這不是情商低還不要命嘛。神澂尷尬地笑了笑,倒也不生氣。

果然經歷得多就榮辱不驚,時代不一樣了,她也比之前成熟了。

她腦中突然靈光一閃,想到了什麽,問道:“徐兄可是從小在山下縣城長大?”

徐穿林沒想到她會問這個,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的光。

他道:“在下確實是在千客縣裏長大,一直未曾離開。”

接著他看見少女狡黠的眼神。

“那有件事,想拜托你啦。”

千客山下千客縣,縣城的東南就是層巒疊嶂的群山。群山的縣城像星星一樣點點分布,最近的縣城離這裏也得走三天三夜的行程。

這個小城也沒有多少人,大部分還是以種地為生。修士更是稀罕物,因此神澂和徐穿林走在城中的時候難免吸引好奇的目光。

他們消息閉塞,很少見到除了鎮符門以外的修士。神澂沒過多久就知道了。

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好奇地盯著神澂的衣服和劍看。小孩兒圓圓滾滾,紮這倆羊角辮,還系了個精巧的香囊,一看就很受父母疼愛。神澂想起乾坤袋裏還有幾粒糖,想去逗逗她。

結果糖剛放對方手心裏,那個小女孩童言無忌:“漂亮姐姐,你衣服上怎麽沒有補丁啊?修仙的衣服上都是有補丁的。”

徐穿林在旁邊笑出了聲,拍了拍小姑娘的後背:“天色不早了,快回家去吧。”小娃子一溜煙跑了。

估計她平時見到的修士也就是鎮符門的一幹清苦人等。

一時不知道誰更慘。

就在剛才,徐穿林和神澂一起下山,說是讓他帶帶路。他欣然應允。

而神澂要找的就是徐家的祠堂,祠堂裏面不僅供著祖先牌位,肯定還供著族譜。那個鑄劍師的名字估計就在那上面。之後就可以找到他的後人,問清楚歸元的下落了。

徐穿林道;“那徐家祠堂全千客縣就只有一座,估計就是你要找的那座了。我跟他們不是一支,也沒去過,只是大體知道方位罷了。幫不上你的話還請見諒。”

“沒有沒有,”神澂擺擺手,“你能帶我指個路我已經很感激了。”

“你找那位鑄劍師有什麽事嗎?”

神澂想了想開口道:“幾百年前家中丟過一柄寶劍。聽人說經過徐師之手,我想找他的後人碰碰運氣,看有沒有什麽線索。”

徐穿林“哦”了一聲,點點頭。

走著走著,天色逐漸變暗。遠處的群山沒了陽光的照射像漆黑的高大浪潮掛在天邊。人們日落而息,還在開門的店鋪很少,路上的行人稀稀落落的。

神澂突然想到什麽:“人家都說‘靠山吃山,靠水吃水’。但是我看千客縣的居民還是種地居多,也沒有見采山菇伐木頭的。”

“你初來乍到也不知道。我們哪怕只有幾分薄田都不願意去山裏,”他輕笑一聲,“除非不要命。”

神澂立馬警覺起來,道:“為什麽?難道裏面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?”

“這是我們這裏世世代代的規矩,沒什麽修為的普通人進山都有去無回。千客人都老實本分,自然還有不靠山吃山的出路。”

普通人有去無回,那必然是有魔修作祟。再加上之前見到的滿是符咒的石碑,神澂斷定,這裏面的東西十分可怕,如果封印解除,修仙界勢必大亂。

仙都人士也參加了這次封印,但是她的記憶裏,並沒有印象。看來是她入獄之後發生的事情。

回頭找個機會問問時微。

正想著,突然遠方有火光閃爍。神澂從來沒見過那麽大的火,濃煙滾滾直通天際,幾乎看不清裏面的建築的大體樣子了。

熱浪一陣又一陣,他們離那還有幾個街道,已經聽見慌亂嘈雜的叫聲了。

“那是徐氏祠堂!”徐穿林喊道。

“什麽?”

神澂大驚,呼吸一滯,輕點地面,立馬掠過屋脊到達那裏。

可是已經晚了。

大梁正好倒塌,噴出的熱浪幾乎要把人烤化。有人一桶水一桶水的救火,可惜杯水車薪,無濟無事。

神澂大口喘氣,一定有人在背後搞鬼!這火勢幾乎是一瞬間起來的,而且偏偏是她即將到達的時候發生的。

如果說沒有人從中作梗,她才不信!

她想沖進去貼幾張引水符,但是她看了一圈,周圍沒河沒井,引水都引不了。

此時身後有幾個女人議論。“這徐家逐漸沒落,連後人都不知所蹤。根本沒人祭拜,這火也不知道是如何起來的。”

“對啊,平時的祠堂早就被老鼠做了窩,要是老鼠們打翻蠟燭也說得過去。平時冷冷清清,不會有人來這。”

“該不會是神仙降下罪孽了吧?”這是第一次說話的那個聲音。

那個村婦正在一臉憂心地說著什麽話,突然一個女子出現在她面前,嚇了一大跳。

只見那女子面容姣好,但是緊皺眉頭,一身狠絕之氣。見村婦害怕,她還抓住了她的手腕,咬牙切齒地問:“你可認識什麽徐家後人?”

火光映得她的眼眸都染上了紅色。

村婦早就被這女子嚇破了膽,周圍幾個人都見不對飛快逃開。她哆哆嗦嗦道:“這徐家幾十年前就遷出去了,後人有沒有回來我們從哪知道!”說完,尖叫著跑開了。

這感覺真的,太糟糕了。

就像是有人答應給你一塊糖說幫他辦個事,你滿心期待,但是他最終沒有給,還捉弄你嘲笑你傻。

線索又斷了,所有的努力付之東流,如果早來一點,是可以趕上的。起碼,也要拼死把族譜搶出來。

就差一點。

她還是走進了死路。

神澂深吸一口氣,努力平覆自己的情緒。她面無表情,眼睛看著幾乎要燒成碳的祠堂,宛如一汪深潭。如果此時有仙君在場的話,一定會驚呼,那個劍指敵人脖頸,以一敵萬的輕光天尊又回來了。

徐穿林氣喘籲籲趕來,也被神澂嚇了一跳。

天空被一陣刺耳的哭聲劃破。一對夫妻跪在不遠處,手裏捧著一個精巧的香囊,哭得肝腸寸斷:“是妞妞!是妞妞在大火裏!”

神澂看見那個熟悉的香囊,心中一涼,趕緊向前:“哪個妞妞?是紮著羊角辮的那個妞妞嗎?這個香囊是她的?”

妞妞娘親點點頭,哭得幾乎說不成話:“晚飯前她就不見了,我們以為她又到處瘋玩,剛才才發現她不見了蹤影。於是到處找,在祠堂門口看見了她的香囊。那時候火已經很大了。”

就是那個他們遇見的那個小女孩。她還給了她三塊塘。

“我們妞妞平時不會來這裏,更不會玩火。怎麽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啊!”

小孩子平時會來到祠堂嗎?不會。

小孩子無緣無故縱火嗎?不會。

但是有人想,有人知曉操控別人的法術。

接近第二天日出的時候,火才終於滅了個幹凈。果不其然在廢墟中發現一小具白骨,正是五六歲女童的大小。

至於族譜和牌位,早就成渣渣了。

神澂看見了那些骨頭,幾乎要把拳頭握斷。

自從她下凡開始,就不斷有人監視她,暗地裏使壞。這次,那些該死的魑魅魍魎不敢露面,躲在一個孩子身後囂張。她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人,有本事正面打一架,少在暗裏作亂。

她在心裏暗暗發誓,我遲早有一天用歸元把你們的三魂七魄劈碎,讓你們進不了輪回!

李若庭一行人正禦劍飛行回臨安。前不久,他們剛剛解決完幾只無面鬼,還瑯琊郡的百姓一片安寧。

李如斐站在首劍的前端,一路上披風斬雲。裴京看著她的背影,眼神暗沈。

他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了。

她還是像以前那樣又笑又鬧,只是不再對他。

這段時間,他一直想破冰和解,只換來她一句“那時候我的話都說到這份上,我們已經不再是朋友了”。

李如斐性子倔了十幾年,他一聽便知道,她還是有點生氣。

裴京的心臟陣陣抽痛,但是沒有辦法,他真的不能對她許下一個承諾,他只希望之後他不要恨她。

李若庭突然停了下來,劍尖調整了一個方向。跟在他身後的尚清然不解:“大師兄,你要去哪?馬上就到臨安了。”

李若庭沈吟片刻,道:“你們先回,我過幾日再回。”

說完,頭也不回地朝嶺南方向飛去,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。

他已經一段時間沒有見過神澂了,心裏總是有種不安的感覺。而就在剛才,指鬼儀的指針動了一下,筆直地指向南方。算算距離,正是嶺南。

不為別的,他只是想看看她是否安好。

男主終於出場了,撒花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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